佳作 / 黄祖儿 / 吉隆坡
游戏光仔
是六月吧……六月。疫情爆发多久了?是三月吧……它的巅峰。陆陆续续的戒严、封国、封城袭面而来,我当时是有多无聊,不,现在也很无聊。或许是,想你了吧。
“浪”尽天涯、玩世不恭这类的我可不敢当,再者我也不是;但要说把玩无线网呢,我可是一流的,实打实的网瘾少女。现实嘛,人总称它是残酷的;虚拟啊,就都说它是美好的。那个人,跨着千里海洋,万里天,隔着屏幕有多美,连我自认独立骄傲都不自觉地心被左右。
高中毕业的照片还挂在墙上,那双凌厉的眼睛,仿佛诉说着对未来的万般憧憬。有时候,眼睛是会说谎的,我其实并不认为前方是光或是暗,它倒像是混色的迷茫灰。镜子反映那黑眼圈极深、体重过轻、营养不良的人,我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自卑,应怪我总爱与他人作比较。再累总有目标供给动力,支撑空壳身躯,钱是很现实的东西,所以我最讨厌它,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所以我不要命地熬夜,不嫌烦地反复借书还书,借书再还书,也没穷到那个地步,只是我不舍得花那笔钱,倒不如给我妹妹算了。其他人为什么在睡觉?“反正等下有补习”,我不爱听,也渐渐不问了,谁叫我骨子里总有那挥不去,舍不掉的骄傲。我不认为它是好的,但庆幸我过得不坏。
呆呆地,是在发呆吗?应该是吧,真是服了我自己。就呆呆地、愣愣地望着新纪元大学学院在行管令开始前给我发的一份奖学金确领书和一堆入学录取通知书之类的文件黄纸。何止是迷茫呢,恍恍惚惚地就把学给上了。我珍惜知识,但不代表它能让我看见希望,何况高中时的知识也只让我看到奖学金。五月啊……我的开学季,我的人生新一阶段,至少其他人是这样说的。想体验大学生活的话还是想想就好,最好不要醒来,因为梦里总是有蝶花随行。我无心交友,硬是到了只看重 “分内事” 的地步,好想站在 “完美” 中心,拜托不要被挤出格啊!
世界你好认真,可为什么总有些人能敷衍你呢?他们可真过分,我为你打抱不平。愤世嫉俗我还配不上,只是庸人不堪扰。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好烦躁啊,幸好我能奈何住暴躁,否则一直以来坚守的和平恐怕崩塌,不好看。爸爸你说没钱就好早点出社会,妈妈我偷听道你病了却碰到保险的灰色地带,朋友你最近说话好嚣张都忘了顾及我那卑微的自尊,我啊我……迷路了。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登录熟悉的游戏账号,不堪总随着开场白渐散,游戏中,我可算有个地位显赫的王者段位和华丽的皮肤衣裳。它大可帮我压制“烦躁”那头逼近的野兽,也就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我还是个理性的人,有着合理的游戏时间,一不小心就爱上了“李信”这个英雄。我在游戏频道内无聊地发了段文字,“请求单挑”。好友申请悠地蹦出一堆,我在里头只望见了另一名李信玩家。同意下来的几站回合不分上下,但都无所谓,反正是挺刺激,好久没有旗鼓相当那么好玩的对手了,我心里那么想。
几天后,我又上线了。“光”向您发送排位赛邀请。熟悉的名字,但我忘了是谁,索性就随意进去。“喂,听得见吗,你玩李信吗?”,我觉得新奇,对于这人的执着,论战力、论排名,他明明在我之上,不会是想看我出糗吧,我有些无语。“你很强啊,上次我都全败了。不过,你一个女生为什么会玩李信啊,不该玩法师之类的吗,多可爱。”就是想问这个吗?是很可爱啦,但我着实被李信光明的形象所吸引,或许是憧憬吧。而且啊,上次明显地我差点就打不过了,是他在那关头投降的啊,全部……什么败啊。“你战力好高,我应该打不过”,后来才知道,他是被我这句话影响,不想让我对自己失望……
游戏固然好玩,这种感觉也很特别,像是默契,像一丝不挂,像在聊自己,但出于对自我的要求,时间总不能落下。临走前,他硬是让我留下了联系方式,这人真逗,真好玩。微信发来了好友请求,我不假思索同意了。“你把我逗得贼开心”“好久没这么快乐了”“真的好久没有这样真正开心过了”,我立马愣住了,因为不假的话,我也是那么想的……言语间,总感觉飘浮着相似的寂寞。
网络的另一头,一个和自己几分相像的素未谋面之人,我们聊起了生活琐事,那种关心不是前所未有,却有着无法媲美的温暖,或许像他的游戏名称一样,他就是光吧。不敢感觉,却又总是感觉日常中多了些期待与色彩。或许人生,总该有些期待吧,像我总盼那幻光的成绩单一样。他才比我大一岁,就已背井离乡到异地工作了,虚拟中的我披着面纱,乐观开朗得很,他又何尝不是,所幸这层伪装是互相吸引亦是熟悉后的共识。同为天涯沦落人,总该有个安身的辉煌地吧,即便只是理想王国,虚拟角色。
你说你不怎么和人聊得来,却和我聊上了,置顶的消息和不怎么有人的聊天记录便是证据。“你很重要”。他再次让我感受到信心得重量,毕业照那名凌厉的女孩,她笑了。在我看来,你就是天外尤物,和别人不一样,很特别。疫情倒没有击溃我,反正又不是没有见识过糟糕……亦或许,只是与人有异,我不绝望我自卑,我不懊恼我沉默。若说不敢让身边人知晓心事,网络还真是个伟大的发明,高尚的媒介,两个孤独的灵魂找到了抒发喜怒悲鸣的天地。
我渐渐顺心起来,也不知原因何在,但总感觉不如意和陪伴是相克的,而陪伴和消愁是共存的。“来啊,不要紧的,我帮你抢啊,顶多就是我被骂,别委屈自己玩辅助啊,你不是想玩战士吗?”他也真够激励的,让人运用到了现实中,有想法就得勇敢表达,自己争取啊,我还真着了他的魔。有的时候,常想起他的处事风格,就不自觉地也想挑战起来了。我们好像李信的皮肤名称啊——一念神魔,一念之间,我又看见了光,看见了希望与憧憬,仿佛精神上的颓废因子又在遇见他之后重整旗鼓。
八月末,我的第一学期结束,要是少了这相伴,我可不敢想象我会是怎么过来的,会是有多无趣呢,或者,又会有多郁闷呢?“总感觉好神奇啊,马来西亚也能下载我们内地游戏”,对啊,初始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你掀开了我灰色的眼罩,我可不能忘了你。疫情间,还有人闲暇关心他人吗?有的人自身难保,有的人独善其身。“想那么多干嘛,开心一点不好吗,你这个人就是太懂事了”,他的声音总在耳边荡漾。
他吃得比我少,体重标准比我还低,却是庞大的勇气,难见的温柔,支撑着我度过恐惧,使我斗胆仰望天空,挑战太阳。“嗝——”,我打了个饱嗝,他淡然一笑,只是轻轻地应了句“我什么也没听见”。所幸有你,我亦能放松地自然做自己,被自己对于自我的要求与世界的标准拘束久了,你这“静心亭”出现得时机正妙。
复原行管令六月就开始了吧,好久了,比我的学期假期还久。“你这学期结束了哦,那我要认真工作了”。纵使联络减少了,但庆幸我们也从彼此身上找到了短暂的肩膀。虽然偶尔会想起他,但也不那么依赖了,我感激这段期间的并肩作战,仿佛在俗世挣扎间与爱同行。为了定格这段相遇,他把“光”改成了“嗨”,或许是想留下最初一句“哈咯”所开启的回忆吧。后来的这假期间,我总爱找些事情做来充实自己。偶尔上上游戏,也还是会期待他的在线符号亮相。
“嗨,你在吗?”“嗯,在啊,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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